听到这话，天后登时愣住。
“灵若，你可知一旦卸任神位，从此以后只能为神力低微的散仙，何况你还是堂堂天界太子妃。”
“可是君陌让你受委屈了，你告诉我，我替你好好教训他。”
风灵若却摇摇头：“天后，和殿下无关，这是我自己的想法。”
“殿下已经得偿所愿，灵若也该走自己的路了。”
天后见风灵若心意已决，无奈叹了口气，只好作罢。
风灵若刚回到上清殿，夜君陌就一脸惊慌乱地赶过来。
见她好好的，松了口气后语气突然一沉。
“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走了，是要把我急死吗？”
他很少发怒，眼中还有似有若无的后怕。
风灵若眉眼温顺：“对不起，我不想打扰的你兴致，所以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，夜君陌便握她的手，声音沉哑：“以后别这样了。”
目光相对，风灵若感受到他握的力度比以往要重。
像安抚，又像挽留。
她没有回应，而是默默抽出手。
夜君陌看着落空的手，心里原本的空像是膨胀了几分。
不知怎么的，他突然想起千年前他们刚成亲时，他不过握住风灵若的手，她便红了脸。
可现在，她脸上只有平静和生疏。
夜君陌抿抿唇，突然说起很久以前的事。
“灵若，你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吗？你躲在流云后，边哭边叫着爹娘，那时候我在想，这么爱哭的丫头，肯定很难哄。”
“可看到你可怜巴巴看着我的时候，我就想永远护着你，但我没想到，我们会成为夫妻……”
听到这里，风灵若眸光一滞。
夜君陌看着她，神情渐深：“这些年你为我做的，我都知道。”
“两千年前我下凡历劫，在被心魔所困时，你冒着违反天条的罪责救我，最后受了三十六鞭雷霆鞭。”
“一千年前，我平息仙魔战乱时不慎受伤，是你用心头血为我疗伤，整整四十九日，你用刀不断划开伤口，却一句疼都不曾说过。”
“甚至为了让我和白璃在一起，向母后请旨……现在想来，我欠你太多，可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。”
风灵若一时无言以对。
她没想到夜君陌居然记得这些陈年往事。
她还以为他满心都是姬白璃，没有半点空隙留给她。
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。
风灵若深吸口气：“你不必为我做什么，我也不过是求一个无愧于心。”
也无愧于情。
夜君陌脸色微变：“……灵若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？”
风灵若怔了瞬，而后笑了笑：“我们相伴数千年，有什么事哪能瞒得住你。”
夜君陌看着她眼底的释怀，心莫名一空。
就在风灵若越过自己时，他不受控般上前抱住她。
风灵若愕然，感受到身后男人渐乱的呼吸，不由皱起眉：“殿下……”
“你不是喜欢琉璃花吗，等过几日我就在上清殿旁，亲手为你种满琉璃，为你下一场只属于你的花雨……”
夜君陌收紧双臂，沉瓮的声音逐渐沙哑。
风灵若凝望着漫天的流云，没有说话。
他们回不到以前，就像她从不是他心爱之人一样。
沉默间，风灵若只觉男人抱得越来越紧，仿佛要将她融入骨血。
直到天帝的传召传来，夜君陌才松开手。
他压着不安的心：“等我回来。”
风灵若看着他的眉眼，声音很轻：“快去吧。”
她等了千年，不想再等了。
这张脸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上，但没关系，所有的记忆都会随着她，化风而逝。
目送夜君陌离开，风灵若去了南天门。
风吹起她的衣角和墨发，腰间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风灵若感受着风中的微凉，一种久违的自在包裹着全身。
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这种自由的感觉了。
夜君陌在心里给她留了那块地方，困了她数千年，也锁住了她身为风神的自由天性。
好在，她现在终于可以做自己的。
风灵若转头忘了眼凌霄殿的方向，眼底的释然显出丝决绝。
夜君陌，自此一别，你若一时念起我，便将缕缕清风当做我吧。
可念，不可恋……
风灵若闭上眼，坦然向前倾倒，如星下坠。
流云中，她的身体一点点化作萤光消散，直至被风吹远，消失不见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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